牛宝体育夜色缠绵（小说）

时间：2023-09-21 07:02:40    点击量：

　　牛宝体育小晔在一家很大的夜总会上班。她们的工作看起来很轻闲，无非就是陪客人唱唱歌，跳跳舞，喝喝酒。其实，这轻闲当中有着不轻闲，“三陪”中有着大学问。同是干这一行，有的一个月下来挣不了多少钱，有的却能挣几万、甚至十几万。

　　说起来，这个行当是中国乃至世界最古老的“第三产业”。在盛唐时期，文人墨客光顾这种场所是寻常之事。李白诗中便时有透露:“胡姬貌如花，当垆笑春风”，“落花踏尽游何处？笑入胡姬酒肆中”。据说，唐朝的长安有一个很著名的红灯区，叫“平康里”，名姬李娃曾在那里活动。“平康里”是高级消费的场所，连李白这样的大诗人都去不起，只能到西市、金街一带享乐。

　　这天，小晔换好装正在休息室等客人，英子走过来附在她耳边说话。小晔听完，说，你看清了？英子说看清了，没错。正说着，一个男人把脑袋探进休息室。小晔问，你找谁？男人说，找我老婆。休息室灯光不很亮，他瞪着眼睛胡乱看。姐妹们都在嚷，谁是你老婆？快出去！只有英子躲进一个角落里。小晔站起来，挡住那个男人的视线，说，这儿没你老婆，快走吧，再不走我让保安请你走。男人被小晔眼里射出的目光震慑住，悻悻地说，怪了，明明是在这儿，怎么会没有？

　　这个男人就是英子的丈夫郑发。在那个山区小县，郑发曾是位响当当的人物。改革开放初期，他凭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，先是搞长途贩运，后又办起了养殖场，还在县城开了饭店，由一个农民变成了远近闻名的乡镇企业家。腰包鼓起来后，农民的劣根性便开始暴露。仗着有钱，休掉了糟糠之妻，娶了比他小20多岁的英子。更要命的是，不知何时起，染上了赌博的恶习，几年功夫就把好不容易积攒的财富挥霍一空，还欠下满身的赌债。英子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赌徒的生活，多次提出离婚，但郑发就是不同意。后来英子就逃离了那个让她伤心的家，来到省城干起了这一行。

　　尽管英子比小晔“出道”早，但论“道行”却没有小晔深。小晔和英子曾是中学时的同学，后来小晔考上了省城的大学，英子却落榜在家。大学毕业后，小晔尽管各方面都很优秀，但因为没有后台，考公务员没有被录取，参加过多次招聘也因为工作不理想而放弃。

　　正当她心灰意冷，走投无路时，一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。那天晚上，她和几位大学同学到练歌房唱歌，中途去洗手间时，遇到了打扮得很妖冶的英子，寒暄几句后，英子说，我得赶紧去陪客人。走了几步，英子回头又说，把你的电话告诉我，哪天咱姐俩好好聚聚。小晔给了她一个手机号。没过几天，英子果然打来电话，她们在一家大饭店见了面。

　　英子显得很大方，点了不少菜。说实在的，小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大快朵颐了。闲谈中，英子得知小晔还没工作，便说，像你这等人才还愁找不到好工作？小晔说，那你就给帮帮忙吧。英子端起酒怀抿了一口红酒，看着小晔说，有好工作不知你肯不肯干牛宝体育。小晔也端起酒杯，同英子碰一下，玩笑似地说，只要不是“三陪”。英子说，你是在嘲笑我？小晔马上说，对不起，我不是。英子说，我知道你们大学生看不起这个行当。可是，你想凭本事吃饭，没有门子，没有路子，好工作轮得上你？乘着还年轻，多挣点钱比什么都强。再说，咱也是凭劳动吃饭，比那些贪官干净多了！小晔说，你让我考虑考虑。英子说，你别住那破民房了，搬到我那吧，咱姐俩也有个伴。

　　就这样，小晔跟着英子入了行。开始她们在那家练歌房陪客人喝歌，后又来到了这家全市最为豪华气派的夜总会。小晔是个干什么都肯用心的姑娘。时间稍长，她就看出，光靠色相不可能彻底征服客人。历史上的名妓之所以有名，是因为她们琴棋书画无所不通。过去小晔不爱唱歌，客人让陪唱总跑调。后来她没事就练，一般的流行歌曲，甚至一些精典的老歌，像《我的祖国》、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、《花儿为什么这样红》都能随口拈来。她还有意识地背诵一些表达爱意的诗词，以讨得客人的欢心。

　　那次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。这位客人尽管经过化妆，但小晔还是认出来了。也许他以为这些小姐们都不看电视新闻，但是他错了。小晔知道他是本市宣传部门的头面人物。小晔从内心看不起这些满嘴仁义道德，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官僚们。她可着劲要洋酒和饮料，哪个贵要哪个。夜总会是不给她们发工资的，她们的收入主要来自客人的小费，再就是销售提成。客人在此消费多，她们提成就多。有的客人一夜消费能达几千元，这些人多是政府官员。他们的钱来的容易，花起来也不心疼。也有的客人除了赠送的小吃和茶水外，什么都不要。这些人多是个体小老板。他们的钱来之不易，花起来自然也吝啬。

　　看到小晔点了这么多东西，客人说，小姐够潇洒。小晔说，先生心疼了？客人说，只要小姐高兴，随便要。唱完几支歌后，客人像是考验又像是挑逗似地说，裴多菲有一首著名的爱情诗，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小晔说，先生是指“我愿是一条急流”吗？客人说，是的。小姐若能背诵下来，我给你500块。小晔说，当真？客人说，君子一言，驷马难追！小晔说，您听着：我愿是一条急流，是乡间的小河，穿过崎岖的山路，从山岩中间流过……只要我的爱人，在我的浪花中间，愉快地游来游去。……客人听完，惊诧地说，没想到小姐有这么高的文化素养，难得，难得！小晔说，先生夸奖。客人当下掏出500元给了小晔，又说，小姐还能背唐诗宋词中的爱情诗篇吗？小晔说，有什么不能？客人说，你背出一首我给100元，怎么样？小晔说，这容易。“君问归期未有期，巴山夜雨涨秋池。何当共剪西窗烛，却话巴山夜雨时。”（李商隐《夜雨寄北》）“玉炉香，红蜡泪，偏照画堂秋思……”（温庭筠《更漏子》）“昨夜西风凋碧树，独上高楼，望尽天涯路……”（晏殊《蝶恋花》）“寒蝉凄切，对长亭晚，骤雨初歇……”（柳永《雨霖铃》）“销魂当此际，香囊暗解，罗带轻分……”（秦观《满庭芳》）“红藕香残玉簟秋，轻解罗裳，独上兰舟……”（李清照《一剪梅》）“红酥手，黄滕酒，满城春色宫墙柳……”（陆游《钗头凤》）……小晔接连背诵了十几首唐诗宋词中的爱情诗词。客人更为惊讶，连说，才女！才女！苏小小、李诗诗也不过如此吧！小晔又陪客人跳了几圈舞。小晔明显感到客人把她越抱越紧。客人提出带她去开房，小晔笑着说，先生真要喜欢我，也要多培养培养感情是不？客人说，那是，那是。小姐看来真是不一般。那晚，小晔挣了3000多元。

　　相对来说，英子在这方面就逊色多了。英子虽然长得漂亮，也很性感，但毕竟只上到高中，又不肯用心提高文化素养，在客人面前就只能靠色相。而色相对于男人，就如同食物，虽说离不了，但很快就会腻。男人对发腻的女人还能当宝贝吗？！所以英子几年下来攒下的钱尚不到小晔的一半。最让英子担心的就是赌鬼丈夫找上门来，可今天晚上他偏偏就来了。英子很清楚，只要让他找到自己，恶运就临头了。她正这么想着，领班叫她去陪客人。英子走进包间，见是一位40多岁的秃顶男人，猛看上去，和自己的丈夫差不多。英子心里本来就有事，又碰到这么位客人，那动作、语言就显得呆板、冷漠。客人和她处了会儿，感觉无趣，便去找领班，要求换人。领班赶紧向客人道歉，又叫小晔顶上。

　　小晔进去，只一眼就看出，这位客人不但有权，而且有钱，但是感情生活不顺。小晔坐到他旁边，说，先生。咱们唱歌吧。客人显然还在生气，冷冷地说，不想唱！小晔笑笑，先生别生气了。我给您献上一首。客人抬头看她一眼，没说什么。小晔知道，这种岁数的男人喜欢听老歌。她找出了“阿哥阿妹情谊长”。随着优美的旋律和甜美的歌声，客人脸上的表情开始“多云转晴”。小姐，你唱得很好。客人说。小晔邀请客人跳舞。客人表现得很矜持，不像许多男人上来就把你抱得很紧。这点也让小晔感到意外。先生，您不常来这种地方吧？客人说是的。小晔说，今天是心情不好？客人没回话，只是用眼看着小晔。先生，我敬您一杯。

　　小晔把客人送到沙发上，又给他端起杯子。客人接过，和小晔碰一下，仰头喝了。小晔说，人活在世上，最要紧的就是开心快乐，您说对不？客人说，小姐说的不错。小晔又说，所以别把那些不愉快放在心上。来，我和您合唱一首“敖包相会”。客人说，好。开始，客人似乎有些跟不上趟，后来就逐渐合拍。

　　喝完了“敖包相会”，客人来了兴致，对小晔说，咱们再合唱一首“纤夫的爱”。小晔说，好呀。就这样，一直唱了十几首。小晔发现客人很有音乐感觉，就是平时锻炼的机会少。

　　再次跳舞时，客人说，刚才那位小姐不知怎么回事，好像谁欠她多少钱。这样的谁喜欢！小晔说，我替她向您赔礼道歉。英子的苦衷她怎好对客人讲。客人说，你这位小姐就很善解人意。我不想在家受老婆的气，来这儿再受小姐的气。小晔立刻说，我们的工作就是为客人解除烦恼。客人突然笑了，听小姐的话，你们的工作还很高尚。小晔也笑起来，这可是您说的。客人这时也显得健谈起来。他问，小姐不是本地人吧？小晔说，先生猜得真准，我家在山区。客人问，来这儿几年了？小晔答，连上学算上已经六年了。客人有些吃惊，你在这儿上的学？大学吗？小晔说是。客人表现出惋惜的神态，想说什么又止住了。接着又问，你住哪？自己买的房吗？小晔忍不住笑了，看先生说的，我们哪有钱买房呀！客人很豪爽地说，这样吧，算咱们交个朋友。今天我没带多少钱，明天中午你到白天鹅饭店找我，这是我的手机号。客人说着写给小晔一串号码。小晔说，可我还不认识您，怎么能去找您？客人说，这不已经认识了吗？我告诉你，如果胆子小就别去，去了准会有惊喜！临走，客人给小晔留下500元小费。

　　刚送走那个客人，小晔就遇到了芳姐。 芳姐是她们的一个姐妹。她原先在一家国有企业上班，后企业倒闭，她和丈夫每月一千多元的生活费实在不够养家糊口。她经人介绍，背着丈夫，从另一座城市来到省会。因她曾是电大英语专业毕业，所以她对丈夫谎称，在省会一家外资企业做外文资料翻译。丈夫也不知是真不知，还是假不知，反正从没有追问她在哪家企业做工。也许对于丈夫来说，只要每月有钱寄给他就行，至于这钱是怎么来的，似乎无关紧要。芳姐很少请人吃夜霄。小晔知道，芳姐请她准是有事相求。果然，夜霄吃了不到一半，芳姐就开始流泪。小晔问，芳姐你怎么了？芳姐说，我6岁的儿子得了白血病。治疗这种病的唯一办法就是换骨髓。而换骨髓的费用相当高。我想……芳姐欲言又止。小晔说，你想借钱对吧？需要多少？芳姐说，至少10万。我知道，咱们这些姐妹里，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。小晔停了半天没说线万块钱可不是小数，万一孩子的病治不好怎么办？借钱容易还钱难。再说，自己还指望这笔钱开服装店呢。后来又一想，芳姐能向自己借钱，表明人家对自己的信任。人敬我一尺，我敬人一丈。何况，眼看着孩子有难不伸手，于良心上也过不去。想到这儿，小晔说，芳姐，明天我就给你拿钱。芳姐走过来，“扑通”一下就跪下了。小晔慌忙扶她起来，芳姐，你这是干什么呀？！芳姐说，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！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。小晔说，瞧你说的，我都成活菩萨啦！芳姐说，对我来说你就是活菩萨。

　　同芳姐分手时，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。小晔拦了辆的士赶回她与英子的住处。小晔敲门，半天无人应声，她感觉不对劲。以前她回来晚了，英子总要等她，她不回来英子也睡不着。今天怎么了？小晔用钥匙打开房间，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。她赶忙开灯，忽然就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，浑身都是血。她认出这个人就是英子的丈夫。她大叫一声，跑了出去。她从没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，不知如何是好，连报警都忘了。幸好，有巡逻的民警从这经过，她这才想起报警。巡警给“110”指挥中心报了案。一会儿便有两辆警车开来。小晔这会儿头脑已清醒很多。她想起了英子。英子到哪去了？那个男人是英子杀的吗？英子干嘛要杀自己的丈夫？

　　一个警员把小晔叫进屋，她把英子的事说了出来。这倒不是她出卖朋友。她如果不交待清楚，不仅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，也有包庇的嫌疑。结束问话后，小晔突然就感到很困，可这里却不能再住了，明天无论如何要搬家。但是今天夜里去哪睡觉呢？看来只有去旅店了。

　　小晔整了整头发，朝着附近那家星级宾馆走去。她边走还边想，要赶快睡个好觉，明天还要给娜姐取钱，还要找英子。对了，有空的话，还要去白天鹅饭店，那个客人说不定真会给她带来好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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